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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喻黄】北宋末年 15

*成亲三部曲之  求亲

*不能犯欺君之罪啊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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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5

良祠街,自蔡京当权后,已变成了东京人口中的“宰相街”,概是因为穿过这街,便可到蔡府。

 

今日这街上比寻常更加热闹,时有大小官员来来往往,街边的茶座酒楼里也挤满了些富贵闲人。这些人,别的事儿不懂不会,专精闲言碎语街头传闻,是名副其实的“包打听”“百事通”;

 

此时他们正三五成群地聚在茶楼里,一个个伸长了脖子,逐一点评着经过良祠街去蔡府赴宴的人。

 

这是蔡京为伐辽出兵准备的践行宴。

 

“那边马上的人是谁?”

 

“这都不认识,你看他那副八宝缕金的鞍子,也该认得出来,不是曹驸马又能是谁”。

 

回答的人语气里带了一斤的鄙夷,鄙夷里又掺着二两的炫耀,显摆着自己八面玲珑信息精道。之后又过去了些无关痛痒的指挥使、观察使、大夫、侍制等等,茶座里依然闹闹哄哄地议论着;

 

这些人中不乏新近提拔的,童贯此一去伐辽,虽然主旨在于“不战而屈人之兵”,但先把自己保护得密不透风,不仅要带两万胜捷军,更要从禁军中再抽三万,凑够五万壮其声威;

 

为此,自然是又募新兵,重提旧属,枢密院内每日繁忙,忙于应付来攀关系塞人的,仔细称量着官爵的斤两。

 

 

 

“咦,这人又是谁?”

 

茶座里的人正打量着,一个年轻人中规中矩地穿着官服,骑在一匹中规中矩的马上,跟在几个高谈阔论的指挥使后平平淡淡地走着;

 

“这人倒是与那几个不同,有点风采,话说京中什么时候有这么一号人物了?”,众人与各自相熟的交头接耳,看能不能先人一步获得情报;

 

“这人你们都不识得,他呀”,一个声音岔进来,“是之前那位姓喻的转运使家的公子,他父亲死后,他也去了军中”;

 

众人一片噢噢声,“怪可怜的,他父亲是个好官来着”,有人叹道;

 

“可怜个屁”,之前那人又道,“你们不知道,前几天我听说,蔡学士要招他做女婿呢!”

 

此言一出,顿时一片哗然,艳羡之声此起彼伏,都道此人不亏一副好皮囊,就要凭此一步登天了,谁知方才那人哈哈大笑,接道,“可惜,可惜,这人姓喻,也是个榆木脑袋,他居然拒绝了!”

 

“傻子!”,“天字第一号傻子!”,众人瞬时改了口风,冲着窗外那个年轻人指指点点,仿佛戳两下便能把他从富贵梦里戳醒一般;

 

只有角落里一个少年,从刚才的诧异中回过神来,忍不住露出又欣喜又得意的神色。

 

街外,喻文州已经下了马,把马交托给了蔡府的管家,跟着干办往门内走去,那少年又望了几眼他的背影,眼睛里调皮的光闪了闪,悄悄从茶楼跟了出去。

 

 

这少年正是黄少天,今日的践行宴喻文州没法带他。所以,他嘴上说着“谁要你带”,人却早早埋伏在了茶楼,此时从后街绕出来,捡了个僻静角落,直跳进了蔡府来;

 

他此时武功尽复旧观,别说区区一个官员府邸,便是皇宫内院,也能打个来回,只见他灵巧地东钻西钻,循着人声,找到蔡府招待贵客的前厅花园来;

 

随后轻轻一跃,翻了两翻,便猫在了偏厅的屋顶,宛如一只小小的脊兽,滴溜溜地转着眼睛,四处寻找喻文州的踪影;

 

匆匆扫过前厅和庭院,都没见着,黄少天正打算换个地方再找,身下的回廊上却传来江波涛的声音,黄少天忙伏身一望,果见江波涛、周泽楷、郑轩和喻文州先先后后从后廊上进了偏厅;

 

黄少天瞅了个空,从屋顶翻下,他此时灰衣灰裤,打扮得像个随从家丁,索性心安理得地立在后门边假装起来,只听见厅中几人正在闲聊;

 

“此事当真?”,江波涛惊奇,“喻兄,你跟今上说你已婚娶?”

 

“是啊”,喻文州冲和的声音传来;

 

“借口?”,周泽楷依旧言简意赅;

 

“哈哈,我说文州,你不会为了不娶蔡家的女儿,就欺君吧”,郑轩压低了嗓门;

 

“我说的是实话”,喻文州说着看了几人一眼;

 

“你…”,郑轩一时有点语塞,“没想到你和……”,喻文州忙给他使了个眼色,示意他人多口杂谨言慎行,几人见状,都心知肚明,登时笑了起来;

 

黄少天在门外却没看到这眼色,他听到喻文州承认自己已婚娶之事,心下已是一片茫然。他自以为两人情深意笃生死相交,却从未想过对方是否已娶妻,可仔细想想,喻文州年已及冠,喻父之前又是什么转运使,官宦子弟十五六岁成亲也属寻常,可,可那又为何与他……,

 

黄少天兀自呆立在了窗下,连有人从厅中出来都未听到;

 

郑轩自知失言,探出头来前前后后查看,正将偷听的黄少天逮了个正着,看他还在发愣,郑轩连忙招了喻文州过来;

 

喻文州见了也是一惊,但想到黄少天一身武功,跟他捣蛋又是天下第一,难免忍俊不禁,伸手去拉他;

 

此时有蔡府家仆过来相请,说是开宴时到,周泽楷急中生智,推了推喻文州,指着黄少天向一边,“随从”;

 

黄少天也没反对,默默地走向一边的随从堆里,隔着几层脑袋,怔怔地看着入席的喻文州;

 

喻文州看他神色不似往常,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,目光中露出自苦之意,不知为何,恨不得即刻把他揽在怀里,问清情由;

 

两人正痴痴相望,那边家丁一溜小跑着赶了进来,向内通报“宣相到”,蔡京的三个儿子起身,齐齐迎了出去,片刻后把赫赫扬扬带了一整队禁卫的童贯接了进来;

 

主宾一番寒暄后,各自落座,上酒上菜,喻文州跟着其他官员起身谢过主宾祝酒,耳听童贯和蔡京虚与委蛇,一个说“宣相此去必然势如破竹”,实则暗讽童贯逢战必逃;另一个说“太师善保身体以待功成”,实则诅咒蔡京年迈衰败不日将死;

 

若在平时,喻文州还有兴致跟郑轩交换几个心照不宣的眼神,但此时他十分精神里有七八分都在黄少天身上,美酒佳肴也同嚼蜡一般,更惦念着黄少天还没吃饭……

 

幸好童贯略坐了坐就不留情面地离开了,跟着童贯起身的低阶官员大有人在,喻文州也趁势溜了出来,牵了马,和黄少天并肩而行;

 

天色已晚,蔡府内也许才开始觥筹交错,蔡府外已各自归家街巷安静。黄少天仍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,“饿了吧?”,喻文州说着,递过一样东西;

 

黄少天接过来一看,是一块布帕包着两块点心,大概是喻文州从刚才的宴席上“偷”出来的,一时心里百味杂陈;

 

“你…”,黄少天托着布帕,声音里全是酸涩,“你成亲了?”

 

喻文州偏过头看着他,脑中把方才的场景过了一过,眨眼便明白过来,知道黄少天不仅误会,而且介意他成亲与否,心下一甜,抿着嘴,勉强压下笑意,答道,

 

“是啊,至少我认为如此”;

 

黄少天怔怔地看了喻文州一眼,手心一紧,糕点登时化作齑粉,他垂着头,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好,“你…你…”了两声,把碎了的糕点带着帕子往喻文州手里重重一放,茫茫然举步要走;

 

喻文州看他陷在失意里,还没明白,不舍得再逗他,忙松开了马,伸手把他揽过,额头抵着他,轻轻解释,“我是觉得自己已算有婚约在身,只是还没问过他,所以,你愿意吗,少天?”

 

黄少天的眼神还没有聚焦,无精打采地回道,“我愿意什么?”

 

“愿意与我成亲吗,少天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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