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喻黄】有点张力 12
-没有“对搞基无师自通”的喻文州
-也没有“傻白甜”的黄少天
-感情也需要学习和成长
12.
次日，黄少天趁着喻文州晚归，悄然搬回了自己的房间。新购入的生活用品散发着和原先截然不同的香味，不过黄少天看起来并不怎么在意。他坐在转椅上转了两圈，心想不算太坏，不过是从一个人的生活又回到了一个人的生活。
喻文州反而没那么好受，他想去敲隔壁的门，可是敲开了又能说什么？“我们这十年可以一起 ”？还是“你不必现在就搬离”？听起来都够卑鄙无耻的，他划定了未来的时限，又怎么好意思要求黄少天若无其事地继续。
搓了搓眉心，他脱下队服，才想起这件上还印着HUANG.S.T。
七月末，G市酷暑，白天只适合冰糕冷饮和空调，所以连媒体发布会都搁在傍晚开。蓝雨宣布了方世镜的退役和喻文州的队长职务。发布会开完刚好华灯初上，适合开趴庆祝。
黄少天盛赞老方“功成身退”，并改口叫喻文州“队长”，众人等着他给队长的商业吹嘘，他却没继续往下说。
郑轩心下疑惑，鬼鬼祟祟的凑过来问，“黄少，你和队长吵架了？”
“闭上你的乌鸦嘴！”黄少天一把勒住郑轩的脖子，“你以为我是你吗，就会做有碍战队和谐的事！我告诉你，我和队长关系好得很！”
郑轩被勒得嘎嘎叫，心想死就死了，哑着嗓子追问，“那你干嘛不住队长房间了？”
“还不是因为你们这些猥琐的大脑！我为了队长的清誉，只好做出伟大的牺牲！我现在早上都吃不到队长买的流沙包了，你们必须赔给我！从明天开始，你们早上轮流去给我买流沙包！”
一旁本来侧耳伸脖的宋晓林枫徐景熙，顿时作鸟飞兽散，只留下郑轩，郑轩心里苦啊，但是郑轩没法说。
黄少天也没法说。
他对喻文州的答案坦然接受，现在若无其事地和队友嬉笑打闹，是因为难过这种东西，以前他说了也未必有人关心，现在关心他的人他又舍不得让他们难过。别人也许很难理解，但蓝雨是他的家，所以他只好装作一点都不难过。
另一边，方世镜倒是诸多唏嘘，四处依依惜别。离队的前一晚，更是单独约了继任队长喻文州。两人七拐八拐找了一家相熟的小饭店，点了一瓶啤酒，方世镜小酌，喻文州现役，不喝。
一杯下肚，方世镜打开话匣，“其实今天叫你来，是真有些事要跟你说，也算是队长之间的秘密吧”，喻文州微微欠身，表示正在倾听；
“就是少天的身世，”方世镜倒是开门见山，但接下来的话却说得并不果断，“…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，少天…他是个孤儿，或者说，是个流浪儿”；
方世镜闷下一口酒，看看喻文州的表情，勉强笑道，“看来少天还没和你说，你别怪他，这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光彩的经历。老魏跟我说，他找到少天的时候，他逃出孤儿院已经两年了，连个住处都没有，人瘦得跟孙悟空似的，在黑网吧里给人打工…”
方世镜顿了顿，显然黄少天的经历不止于此，但太过凄惨的部分反而不足为外人道；
“老魏走之前托我照顾少天，所以去年过年他是在我家过的，之前都是跟着老魏，今年…你记得叫上他”；
把杯子里剩下的酒倒进肚里，方世镜等着喻文州答话，却半天没见有反应，倒转了筷子戳戳对方，“跟你说话呢”；
“好，好，没问题，我一定照顾他”，喻文州像是有点听呆了，飞速地答道；
方世镜很满意这个答案，又吞下一杯去，“你别看少天那会年纪小，人却很机灵，老魏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他骗来我们蓝雨的，嘿嘿…”
职业选手的酒量多不太好，方世镜很快就醉了，絮絮叨叨地说着魏琛和黄少天从前的琐事，连黄少天的档案是战队掏钱从孤儿院买出来的这种事都吐了个干净。
喻文州没醉，可他恨不得自己立刻就醉了。
如果一个人懊悔到要发疯，那倒还不如醉了好。
喻文州问自己，少天是个孤儿，他怎么没有想到？
黄少天很少谈及自己的父母，偶尔碰到此类话题，也都含糊其辞；他刚来时没有被褥，却怡然自得地躺在光板床上；他在食堂总是拼命吃到撑，还因此胃痛过一次；他睡觉时只占很小的空间，一旦躺下就很少翻动…….
喻文州简直不相信这些细节自己从未留心，他以为自己足够了解黄少天了，却发现过往统统不过是在走马观花。
为什么黄少天明明热情开朗，游戏中却异常冷酷无情？
为什么他看起来不在乎谁去谁留，却为了魏琛离去哭泣神伤？
为什么他看自己的眼神充满了依恋…
为什么想和自己一辈子不分开…
为什么得到自己的回答后不是失望而是坦然接受…
此刻黄少天不在眼前，可喻文州觉得他从未如此清楚地看到黄少天的每一个举动，每一个表情，每一个眼神，每一个笑容。他引以为傲的大脑就像是一把灵活的手术刀，从十四岁到十八岁与黄少天有关的大小事，随手拈来都是一刀。
痛楚来得清晰无比，但喻文州竟噙着笑，期盼着这样的凌迟。
这样，他终于可以好好地体尝他错过的所有。那个头发蓬松，眼神明亮，吃到好吃的会开心到捂嘴，喜欢把脚搭在床沿上乱晃，在他身边睡去醒来，保护着他却问他会不会离开的少年，他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承受的痛苦，请让他从此细细体尝。
喻文州记不清和方世镜这顿饭是怎么结束的，又是怎么回到宿舍的。他的神思回复一丝清明时，自己正在敲黄少天的房门。门很快开了，黄少天拉着把手，诧异地喊着“队长”。喻文州看他还披着自己送的睡衣，稍感安定。
夜深人静，不回自己房间却来敲别人的门，喻文州也没有什么好借口，更是连实话都没法说。如果说出孤儿院的事，恐怕接下来又是一个不眠之夜，搞不好还会让两人的关系雪上加霜。潦草收拾好情绪，喻文州谎称自己忘带了钥匙。
黄少天把他让进门来，语气里满是稀奇，“话说第一次见你忘带东西欸，你是喝酒了吗？就知道老方这家伙专业不干好事！果然是因为喝了酒所以把钥匙忘了吧，必须让老方赔偿呀。呐，这是睡衣”；
黄少天从衣柜里掏出一套干净的衣裤，又去给喻文州拿毛巾，抄起自己的旧毛巾看了看，又嘟囔着毛不太好了，重新去柜子里翻出一条没舍得用的新毛巾递了过来。
喻文州看着他满屋子地走来走去，却时时回避不肯和自己对视，心下又是一痛。
接过衣裤和毛巾，干净的触感让他忽然想起他们刚到训练营的第一晚，黄少天躺下后又起来，去换了干净的T恤才睡了他的床铺。
“去洗澡吧，队长”，黄少天催促；
喻文州顺着他的话茫茫然站起来往浴室走，路过头上的吸顶灯，忽然想起几天前黄少天也是站在这样的灯光下回过头来，对他说自己是“一时冲动，说笑的”，安慰他别太在意，可他自己的眼底分明是那么那么在意……
这个人总是这样吧，生活给他的衣服里塞满了玻璃渣，可他却笑嘻嘻的从口袋中摸出五颜六色的糖果。
喻文州转头去看身后的黄少天，正好把目送他去洗澡的那双眼睛逮了个正着，黄少天慌忙避开，喻文州却没动，盯着他看了片刻，终于等到黄少天又疑惑地把目光转回来，喻文州看着他略带不安的眼神，忽然把衣裤毛巾扔在床上，走过去伸手把人拉进了怀里。
黄少天心头一阵错愕，他不明白，也没法回应。喻文州却不管不顾地抱得更紧，黄少天惊疑起来，敏锐地感觉到，这个拥抱没有安慰之意，也没有害怕失去，更不是宣告占有，就是莫名沉重得让他无法呼吸。
喻文州扣着黄少天单薄紧张的身体，此刻他想的，只是更贴近黄少天一点，哪怕被那些玻璃渣扎得鲜血淋漓，他也心甘情愿在所不惜。
温热的洗澡水冲过身体，喻文州想，他对黄少天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。
他之前一直迷茫，如果没有一起荣耀的伙伴身份，没有一起读书的朋友身份，他该怎样和黄少天在一起？
他们都在最懵懂的年龄进入了训练营，之后的生活被训练和梦想无休止地填充，这个过程中他们自然而然地相互依靠，互相关心，没有人告诉他们这样是不是对的，是不是正常的。
等他们察觉时，这份情感已经蓬勃待发，黄少天之前提出想要一辈子在一起，便是如此。只不过事出突然，喻文州也没经验，试图以理性强行分析解决它，却不知感情最不讲理，它横蛮地占据身体，激烈地鞭打心防，终于叫喻文州明白：
他爱上了黄少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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